封锁日记十三ldquo我喝了过期十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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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ENG今天晚上，喇叭又一次通知大家晚睡，要发清美大礼包。“平白无故”拿那么多次菜，老实说，我没什么资格抱怨。这次的礼包内容比上一次更丰富：有午餐肉，有烧麦，有豆腐，还有渴盼已久的大蒜，还有一桶玉米油。但隐隐有种“出来混总是要还”的感觉。清美大礼包宝山的朋友说他们只发了鸡蛋，北蔡的朋友则发了一桶转基因大豆油。每个区，甚至每个小区的情况都不尽相同——上海太大了。父母解封后，每家只发了一张通行证——每天只能一人次出门，且只能出门一次（不知是否严格执行？）。于是，爸爸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物，还给我妈买了几斤苹果。我妈爱吃苹果，但是九块多一斤的苹果，她是不会买的。菜价上涨是一定的，团购蔬菜盲盒算下来一斤普通蔬菜都要十块钱左右，所以一边收着街道发的物资，一边却忧心着物价的上涨，心情矛盾。R说她这两天从叮咚上抢到了四只梨，四十多。我担心的则是咖啡又快喝完了。封锁前我屯了一罐咖啡，想着无论如何能撑到解封吧，哪晓得我天真了。小区团购的挂耳咖啡暂时发不了货，manner的门店有时候会开放一会儿外卖，外卖有且只有咖啡豆。但我没抢到。R说，她这两天把十年前在夏威夷买的咖啡翻出来，喝了。什么？我惊掉了下巴。她淡定地说：超级好喝，超级香。过期十年的咖啡于是我想起来，家里还有她送的一包过期一年的猫屎咖啡。这事儿她常干。那包猫屎咖啡我们共同“品鉴”过，不论是放进咖啡机，还是用手冲壶，做出来都有一股非常浓烈的中药味儿，就那种能治病的感觉——不知道是因为过期，还是因为麝猫的肠胃。由于实在无法接受，这包咖啡被我扔在茶几底下。莫非，我得与过期猫屎和解了？关于过期食品，我又想起往事来：当年我有过一个在杭州当兵男朋友，我跟他去了杭州，周末有时候会回上海，替他去看望母亲，他母亲是一个退休的化学老师，有一套自己的思维逻辑。比如，她一次性会买四袋吐司面包，全都放进速冻箱，每天切两片，用吐司炉一烤，当做西式早餐。冰箱里常常有过期三年的羊排，过期两年的火腿……水也是，买好几箱农夫山泉放在阳台上。我看了看，全都过期了。但是她毫不在乎，她说：这个不会坏的，因为能量守恒，能量守恒。她是说的没错，能量是守恒了，但是以不同形式守恒的，比如有时候她会在水池旁放一杯馊了的豆浆，乍一看很可怕，绿油油毛茸茸，已经霉了。但她绝不让我倒掉，因为她要“观察霉菌的生长”。因此我也可以告诉她，其实这杯豆浆也是能量守恒的。但我没有说服她，只是从来不吃她的吐司面包。我和她儿子的事，自然也没有成。特殊时期，过期食品也就不再被弃之如敝履。尤其是那种包装食品，它们都很经放。最容易坏的是新鲜的蔬菜瓜果，尤其是绿叶菜。可它们一旦被装罐，就犹如泡进福尔马林的尸体，拥有了永生的权利。王家卫电影里的金城武纯属矫情，罐头是无所谓保质期的，保质期其实是“产品最佳食用期”。过期凤梨罐头依然是好吃的凤梨罐头，时间不妨抹去。还有一种说法是，保质期不过是资本主义的营销手段，实际上你的舌头觉得没问题，即可下肚。去年看了一个安迪·沃霍尔的展，他那只著名的金汤宝番茄罐头如果现在打开，想必依然鲜美。

带开罐器的坎贝尔浓汤罐头by安迪·沃霍尔

现代工业生产的食物，似乎就是不容易坏。忘了哪里看到过，一个老外买了一个麦当劳的汉堡，放了一年，一点也没有问题。现代食品就像塑料，便宜而永久，难以吸收，“物质过剩”，能量不足。那天听了一个关于末日生存狂的音频节目，我不能理解那些热衷于此的人究竟high点在哪？囤积能让一百个人吃上五年的罐头和压缩饼干，这种生存的前景究竟有何魅力？或许有些人就是想活着，活下去，世世代代地活下去。就像《三体》里的人类，不惜逃离地球，去茫茫宇宙寻找一线生机，也要把人类的火种延续下去。不知为何，我总觉得这是某些直男才有的执念。而我并不奢求活着看到末日来临，我只求让我活着时多看看世界上美丽的风景，吃许多好吃的东西。如果过着每天吃罐头，住堡垒的生活，还不如赶紧毁灭。MENG的读书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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